市档案局办公室 胡 珀
十二年以前,在黑龙江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职学习时,我第一次听说黑龙江女作家迟子建的名字,从那时起,我就成为她的忠实读者,阅读了她的《北极村童话》、《北国一片苍茫》、《沉睡的大固其固》、《亲亲土豆》、《雾月牛栏》、《清水洗尘》、《秧歌》等中短篇小说代表作,本人的本科毕业论文《从梦幻到温情—迟子建小说论》总结出了迟子建的创作特征:莽莽大兴安岭与寒冷的高纬度就是她文学之梦的发源地和精神的根据地,童真与温情是作家早期创作不变的主题,由此表现出她对人生的思考,人性的感悟。
2010年10月,继《伪满洲国》与《额尔古纳河右岸》之后,迟子建又向读者奉献了史诗般的长篇小说《白雪乌鸦》。于是,我开始在哈尔滨各大图书馆“众里寻它千百度”,却总是与其“擦肩而过”,直至2012年的6月,在市图书馆,笔者惊喜地发现了这部令我魂牵梦萦的作品。静下心来从头到尾精读了两遍,觉得真应该写点什么,为历史,更为现实。
正如第二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奖”颁奖会上给予迟子建的授奖词所言:“向后退,退到最底层的人群中去,退向背负悲剧的边缘者;向内转,转向人物最忧伤最脆弱的内心,甚至命运的背后。然后从那儿出发倾诉并控诉,这大概是迟子建近年来写作的一种新的精神高度” 。《白雪乌鸦》是一部讲述灾难的小说,也是一部探寻哈尔滨平民百姓心灵史的小说。在这部以100年前哈尔滨爆发鼠疫时其人其事为主要内容的作品中,作者尽情地书写自己对这场灾难的理解,我们不仅看到了底层平民的不同表现,还更多地看到了那种与不幸抗争的生机与活力。
小说取名《白雪乌鸦》,迟子建解释称:“那场鼠疫发生的阶段,正是哈尔滨飘雪的时节;乌鸦在哈尔滨常见,有些专家还认为是满族人的图腾——当时清朝尚未覆亡。而且雪是白色,乌鸦是黑色,我喜欢黑白两色,这种冷色调,恰好应该是这部小说的基调。”
故事的发生地是“老城”傅家甸,今天哈尔滨市的道外区。日俄战争后的哈尔滨,俄罗斯人、日本人和中国人杂居一城,只不过中国人多居住在傅家甸,外国人则居住在埠头和秦家岗,民族矛盾和文化融合渗透在五行八作的日常联系之间。小说从底层市民王春申的家庭纠葛写起,着力写了王春申、翟芳桂等普通民众面对鼠疫的人情冷暖,以及道员于驷兴、富商傅百川、医生伍连德等人面对灾难时的态度。小说不张不扬、徐徐道来,如一幅市井图,充满着小人物的喜怒哀乐。
在灾难来临时,无论是社会上层的大人物,还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每个人都在艰难地前行跋涉。迟子建却在这场让人心悸的灾难中,寻找隐藏在死亡后面的那种温暖和活力,不吝笔墨的书写灾难中人性的光辉。面对鼠疫传染而勇敢加入抬埋队的王春申,为鼠疫防控出资的傅百川,还有被称为“国士”的伍连德,在细微、不经意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中,从这些人物身上,读者不难发现一种可贵的“义”字。这个“义”字,平素被深深埋藏于像沙子一样的琐事里,但在鼠疫面前,它却闪烁出微弱的光辉。也正是这种光辉引领着人们度过漫漫严冬,终于看到了大地回春的哪一天。
作为一名历史专业出身的读者,我更关注这部小说的历史真实。非常钦佩作家的勤奋和执着,黑龙江省图书馆馆藏四维胶片的《远东报》,几乎被她逐页翻过。哪个时期的商品广告、马车价格、米市行情、自然灾害、街市布局、民风民俗、一点一滴的进入作家的视野,为她搭建起小说的舞台,她要用文字复原那个时代。比如街巷的名字,100年来哈尔滨的街道几易其名,为求准确,她画了一张老哈尔滨地图或者说长篇小说的地图。与其说我们在阅读小说,不如说我们徜徉在作家还原的历史中,游走于100多年前真实、鲜活的傅家甸,感受那种动荡中的平和之气。
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作家在还原历史时犯了原则性错误,小说写道:除夕之夜,外务部右丞施肇基不忍心回电伍连德,申明朝廷不允许焚烧患鼠疫死者的尸体。他来到摄政王载沣府邸,再次请求批准焚尸。如果说要求载沣准奏还差强人意的话,那么下面的一段话则谬以千里了。施肇基说:“我信任伍博士,黎民生死,恐系此举。圣上多年在海外,喜好天文,当知科学之重要。若能开风气之先,下旨焚尸,脱百姓于苦海,保持社稷江山无虞,可流芳百世!”这是恭维载沣曾出使德国,对科学知识也不排斥。但是稍有历史常识的读者都知道,当时圣上的是宣统皇帝溥仪。就算摄政王载沣再位高权重,也是不可能被称为“圣上”的。退一步说,即使批准焚尸的决定真是载沣做出的,但是旨意一定是以宣统皇帝的名义发出的。总之,白璧微瑕,业已铸成,只能再版时更正了。
最后,我郑重向大家推荐这部小说,我相信,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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